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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零四章安慰所有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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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遇清捂著耳朵。

這些侮辱的話比打他還讓他痛苦。

“去你媽的吧!”一記狠棍砸在肩膀處,沈遇清悶哼了下,唇角有些濕潤。

好像又吐血了,他嘗到了口腔裏的鐵銹氣。

“兔爺兒是吧?”一個男人擡起皮鞋在沈遇清臉上狠踩了下笑道,“你們這些兔爺兒是最顧及臉了,那我給你整整容吧。”

堅硬的鞋底在臉上來回揉擦,沈遇清疼到恍惚。

那種恥辱和絕望,簡直要把人溺斃。

“還哭呢,哈哈。”男人終於踩夠了,踹了下沈遇清肩膀嘲諷道,“你們這種喜歡男人的娘娘腔啊,就該被活活打死的,因為活著也是臟了人家眼睛。”

說著,男人又擡起腳踹向沈遇清心口。

“不要...”

沈遇清終於還是喊出來了。

太疼了,心臟處被一下下撞擊的疼痛,讓他有種下一秒就會死掉的感覺。

意識開始恍惚。

他腦子裏閃過很多畫面。

媽媽倒在血泊中,爸爸把他關在房間裏抽打,厲正臨讓他滾.....

最後,只留下一個畫面。

是厲正臨對他說的那句話。

他說,沈遇清,我會永遠保護你,只要你需要,我會立刻出現在你面前。

只要你需要。

沈遇清意識模糊,疼痛讓他整個身體顫栗起來。

“厲正臨,厲正臨,厲正臨.....”

他嘴裏開始夢囈似的斷斷續續喊這個名字。

就像小時候爸爸打他時,他躲在角落裏喊媽媽的名字一樣。

他不停地喊著,厲正臨,厲正臨....

沈遇清恍惚的想,這樣喊著,厲正臨肯定就會過來救他的。

他說過的啊,只要他需要,他一定會立刻出現在他面前。

他會保護他。

“厲正臨...”沈遇清氣若游絲地喊著,“救我...”

而他的呢喃很快驚動了在一旁站著的俞惠顏。

當聽到男孩嘴裏吐出的那個名字時,俞惠顏整個臉都扭曲了。

她踩著高跟鞋走到男孩面前蹲下,緊捏著男孩下巴道:“別喊了,他不會來救你,他現在是我老公,還有一個星期,一個星期後我們就要結婚了,我會跟他過一輩子,會跟他生孩子,你,不過是他養的一條寵物狗。”

沈遇清腦子混沌。

可這些還還是鉆到了耳朵裏。

身上的棍棒並未停止。

好像他是一個麻袋,不會疼的麻袋,所以怎麽打都沒事兒。

沈遇清把身子縮起來,閉上眼睛。

厲正臨不會救他的,他竟然忘了,打他的這個人,是厲正臨即將新婚的妻子。

而他,不過是剛剛才被主人趕出來的寵物。

厲正臨吼了他,讓他滾。

他應該認清事實了。

沈遇清不再喊厲正臨。

他開始喊媽媽。

不停地喊,媽媽,媽媽。

像小時候一樣。

直到現在他才算明白,沒有人會永遠保護他的。

只有媽媽。

毆打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。

是路雲商趕過來救得他。

厲正臨把人帶走後,路雲商不放心,所以又開車到了郊外這個別墅,想跟厲正臨談談。

他怎麽也沒想到,會看見那樣一幕。

五六個男人拎著棍棒不停毆打著倒在地上的人。

沈遇清已經奄奄一息,像個破碎的人。

俞惠顏反應極快,一聽到車響,立刻就跑了。

那幾個大漢看路雲商過來,也連忙扔掉棍子,跑向林子深處。

路雲商已經顧不上追他們了。

他幾乎是疼到肝膽欲碎地走到男孩面前。

沈遇清已經昏迷了,身上衣服被扯得請零八落,這麽冷的天,肌膚就那麽暴露在空氣中,身上遍是青紫。

路雲商幾乎不敢碰他,他覺得沈遇清現在就是一個已經破碎了的娃娃,任何一點兒碰觸,可能都會讓他湮滅。

他無法想象,不過是兩個小時。

兩個小時,沈遇清竟然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,明明兩個小時以前,他還眉眼靈活地對他笑,跟他開玩笑似的嚇唬他說,路先生,我們來真的吧。

那樣一個鮮活的小人兒,現在卻成了現在奄奄一息破敗的樣子。

路雲商懊悔的想扇自己一巴掌。

他不該讓厲正臨把沈遇清帶走的。

厲正臨根本就是一個混蛋。

沈遇清被緊急送醫。

送到醫院時,醫生都震驚了,幾乎是顫著手把男孩從擔架上擡起來,送到緊急手術室。

做手術時,醫生要讓家屬簽字。

路雲商不知道沈遇清家屬是誰,只能從他的手機裏翻,在電話薄裏找到了一個備註為院長媽媽的電話打了過去。

院長和葉海聲很快就來到了醫院。

孤兒院幾個孩子聽說沈遇清住院後,因為擔心他,死活要跟過來。

沒辦法,阿姨只好把他們帶過來了。

正在手術的紅燈一直亮著。

已經整整三個小時了。

院長阿姨就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哭,幾個孩子也眼淚巴巴地望著手術室,不停低泣。

醫院不讓大聲喧嘩,孩子們只能一句句無聲地喊著,遇清哥哥,遇清哥哥。

葉海聲一下子憔悴了很多,也不說話,就站著,不停地吸煙,拿煙的手,一直在顫抖。

三個小時後。

正在手術的紅燈終於滅了。

幾個戴口罩的醫生從手術室中走出來。

站在手術外的幾個人連忙迎上去。

阿姨揪著心,近乎膽顫地望著站在最前面的醫生問:“大夫,我孩子怎麽樣了,他沒事兒吧?”

醫生把口罩摘掉,神色凝重道:“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,但病人內臟受了很嚴重的撞擊,現在需要靜心休養,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和傷害。”

阿姨長長舒口氣,滿面淚痕道:“謝謝!謝謝!”

脫離生命危險,活著,就還有希望。

沈遇清在重癥監護室觀察了三天,三天後,終於醒過來,轉移到了普通病房。

又養了幾天,他意識已經恢覆了大半,可以勉強靠著床背上靠坐著。

他情緒很正常,不激動,不陰沈,一直很平靜。

阿姨在旁邊哭時,他還會笑著幫阿姨擦眼淚,輕聲說:“阿姨,我好了,我一點兒也不疼了。”

孩子們哭著喊他遇清哥哥時,他會很虛弱地說:“不許哭,等遇清哥哥好了,我陪你們一起去放風箏。”

他醒來第一件事兒,是安慰所有人。

安慰阿姨,安慰葉海聲,安慰孩子們。

好像他身上的疼,都不是自己的,他像個木頭人似的,已經感覺不出自己的痛楚。

葉海聲很擔心。

他想讓沈遇清表現出哪怕一點點的低迷。

可是沒有,他就這麽笑著,毫無芥蒂,幹幹凈凈地笑著。

甚至問他是怎麽受的傷,他也會笑著說:“海聲哥,你不用擔心,我會自己解決的。”

不擔心?怎麽能不擔心呢。

葉海聲快怕死了,他覺得沈遇清現在就在透支自己所有的心神,可能忽然有一天,他就會徹底耗幹所有情緒,心力憔悴地死去。

葉海聲知道,沈遇清是有心理疾病的。

情感再生障礙,這是他童年時就留下的病根,他很怕,很怕沈遇清承受不了這次的打擊,再次犯病,把自己完全封閉起來。

葉海聲盡力疏導著沈遇清。

盡可能陪在他身邊,跟他說話,跟他聊天,陪他回憶那些美好的事兒。

沈遇清總靜靜地聽著,偶爾插一句,笑著說:“海聲哥,過去真美好啊,好想回到小時候。”

葉海聲既心酸又心疼,只能小心摸著男孩臉蛋道:“不用回去,現在也很美好啊,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。”

住院的第七天。

外面冷的可怕,沈遇清坐在病床上,看著窗外一片片掉落的黃葉忽地道:“海聲哥。”

葉海聲連忙應:“我在這兒呢。”

“我想起來。”沈遇清轉頭看向葉海聲,輕聲說。

葉海聲驚了下:“怎麽能起來呢,這麽冷,你身上還這麽多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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